兀自发光的审美对象

龚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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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电台:兀自发光的审美对象

龚纯:常用网名“湖北青蛙”。出版诗集《蛙鸣十三省》《听众,小雨,秋天和国家》两部。

伟大的快乐

总有一片又一片山河,伫立着永恒的人物。总有永恒的山河和人物,给予我们悠闲与恩泽。

如果我们对此有所疑问,德山就是特殊的物证。

在时间的迷途上,山上的一十三千尧舜之中有人拜访过善卷先生。而山下的一十三千香客
三闾大夫高洁的身影,影响着他们。

阳光照在德山上,就像德山
是一座博物馆。阳光照耀朗州司马住过的屋子
屋子仍布满他的清辉。

我们常常以语言塑像描绘高山仰止的大德,推窗而望——
沅水走入它苍老的河床,世事浩荡
总感觉有人正做高贵的事情——震天动地的奇迹
寻找着它的艰难与荣光,并铸就二者永不消解的友谊。

我们也常常望见落日下德山,但并不觉得为时已晚: 美德仍在世间,并让我们得到那种互相追求的伟大快乐。

纯诗:细雨湿流光

与大小李杜相比,年入迟暮
这一世我将无所作为。

命运的齿轮常常在更大的形式上
留下它的青印与压痕,正如欢乐的旋舞后头
是城市盛大的春天,有什么电流穿过
以前那些听众的脑海。稀疏的臣民们聚集起来
在他们心头篆刻,也被他们一再追忆的
重要时刻,而一名亘古烁今的书法家毫无悬念
送命一般,孤身走入敌阵。

我已四面楚歌,恐惧于我的直觉:既未游学于
高等学府,又未亲炙名师教泽,并未与
亲爱的人们广结善缘,宵小讥笑
有如刻骨之倒春寒与弥天大雪,但仍要
朝伟大的东方前进。

好在我并非生在强盗贵族产生的时代
只需与自己达成协议,再许我倒流二十年光阴
横空盘硬语,置鲸鱼于碧海。或者
心得于此:驾驭一匹AI小马,缓步走上
通向运河的夕照小道。

2 月 4 日立春诗

听到斑鸠在城市里啼鸣
这个世界还存在着斑鸠鸣叫的树林。

阳光来到窗子上,又从窗子上退去
新鲜的一天,像很快削短的铅笔。

想起,在公司写紧急文件
想起,在巢湖边佛寺墙根下流连。

在长湖边,看心无所寄的哥哥钓鱼
在高邮湖边的镇国寺,看古老的渡船来又去。

看过溱湖,瘦西湖,玄武湖,仙游湖,
洞庭湖,看过两个西湖,怆然回到家中。

坐在灯下,脑壳里有种种幻听
与轰鸣。我生有涯,被文字锻造。

如此狂热,需要大量淡水降温
如此难过,开车去汉口琴台。

听到鹪鹩在城市里啼鸣
斑鸠鹪鹩往来树林。

我曾在河上四处漫游

阳光好得令人窒息,想起很久
以前做下的错事。

好得想起她有了心上人
手拉手走进酒店。

好得脸庞微微发烫
感冒发烧,打针吃药
再没有人在心上占据虚妄的位置。

好得令人忘记悲苦,一切的
一切飞快地,幸福流逝。
阳光充分的尘世,没有永恒。

如此焦灼,不再有等待。
如此黯淡,穿过老年大学去见
已经放下的不朽。

纯诗: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转变风格

有那么几年,他过得不好。后来的几年
相当不好。公园里一只巨型天鹅缓缓驶来
过了一朵四十岁花诗意的年纪。

我父亲唤我回到他身边,我父亲的儿子
后一年出版低音诗集。心思巧妙的
批评家们对文学新人狂轰滥炸已把好话说尽。

黄金之书由此由奖章课程构成大辩论。
智识增进的水面波光粼粼,有些像倾倒的火盆。
“七年之后从天山滑下来一名冰雪女子。”

坐板车,闭着眼睛品尝一种倒退感
不分等级的游轮被批带进错误观念。

宝盖集:在爱与和平的故乡平原

甲辰龙年除夕前些天,湖北大雪
七日夜驾车返乡,那些雪还堆在路边
所思竟何在,怅望深荆门。

高石碑曾岭一带,农田已归于
有钱大户。稻田挖作虾塘
除跃进河以外,堤树尽归私人所有。

大年初一夜,竟然听得公共的蛙鸣
瑟瑟于村庄远近。路灯下
看见村童燃放冲天烟柱。

清晨,浓雾上方太阳向我们探头
并无鸡鸣,无中华犬但有大小假洋狗
在拜年的人们腿间窜嗅。

幸存的古代乡村政体,仍是飞来
飞去的鸟雀。尤其是那些留鸟
它们成群结队在此,无数世代更替。

我曾经证实这广大平原拥有无穷的
安宁湛蓝时刻。举世无相识
终身思旧恩 b,它养育了钟市最早的抒情诗。

它似乎知道你的存在,钟爱历史深处的潜流
每当云层厚积又被遣散,我想到我
尚未遍览旧时书房衰老的典籍。

倾听蛙鸣,步行田畴有一种
遥相呼应的乐趣:夕阳染红天际与树林
好像已写好一批辉煌而重要的作品。

未来人,我是你们的父亲。

责任编辑: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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