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方的蚂蚁

兰应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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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应宗:2002年生。作品见于《中国校园文学》《散文诗》《散文诗世界》《散文选刊》《青春》《星火》等期刊,获第九届野草文学奖。

喜鹊仍在等待幸运的人
城市里的喜鹊们结伴啼叫着
在学校的楼顶
也在医院的楼顶
一声接连着一声
我想起
故乡的老人们常说
屋外的喜鹊啼叫
正预言着一位客人的到来
离开家乡后
我似乎再也不能体悟
它们啼叫声中的喜感
这乌鸦般众嘶的声调
仿佛有了城市喧嚣的质感
这不和谐的语言
又似乎只被我静静聆听
这一刻我不得不提醒自己
在城市中坚定的客人身份
但我又莫名幻想着
自己应是******被喜鹊声
宠幸的现实主义者

季节诗学
入梦,在季节深处
祖母坐在一棵柏树下
向我谈及祖父在前夜托来的梦
另一个世界里正值初春
祖父向她要一些花的种子
她嘴中念叨起那些花的名字
芍药花,长春花——
杜鹃花,杜鹃,杜鹃呀
她慢慢转头给我说
你祖父就是只苦命的老杜鹃
他也是肺病咯血走的——
我没有搭话 我想
她是知道啼血的杜鹃
并不是一朵娇艳如血的花朵
她又看看柏树后早已荒芜的花园
不禁又向我感叹起来
你祖父多么爱花呀
他在花的世界里
体面了一生又一生

小地方的蚂蚁
来自小地方的蚂蚁们
不懂得发光的星座
他们的四肢也不觉疼痛
时刻拖着时光的一根拴马桩
他们和背着几颗谷粒的人们一样
不会走太远,又总爱回头
他们和大地方的蚂蚁们绝不一样
他们的骨头得与土地紧密相连
实体的语言也总由异族来刻制
他们厌恶并放纵着野生的自己
但又抱着抬头去看看大地方的幻想
一只小地方的蚂蚁直到活够了
才会仰起头,用思想反射星空
才会舒展开攥着的双手
触摸起小地方自己尖锐的额头

城市的耳朵
允许一个人在繁星的折叠里
产生一些无畏和阵痛
也允许一个人在偌大的城市里
收获一块麦田或是青草
城市的耳朵,旋律四散
用它轻摇的夏日中某一温度
炼化修铸每一个沉思者的翅膀
张开耳朵和张开双臂一样
心灵荒芜的人和虚伪的人一样
他们怀抱城市或被城市怀抱
他们总在夜里梦回一个村庄
收割起举手可摘的星辰
也像童年般追赶河水的心律
但醒来时,城市的耳朵依旧鲜活
自己却被搁置在村庄和城市最远处

枯叶新落
春风驱遣梧桐树坠落一地虚幻
脚底踩碎一片拥有太阳光泽的枯叶
我仿佛有了某一个深秋的视感
自然中的植物学和修辞学
也是一种启示我们生命的漫录
大蓟草能止血,车前草能清热
辨认百草的果实和诗意的端庄
像“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像“春日迟迟,采蘩祁祁”
文人情感的粉饰,可入汤药
可入娇媚女子虚幻半掩着的窗棂
最后文人自己的枯骨也得入药
黄昏的半截暖风做了药引子
把自己置于旧与新的病痛里
才会重新估量出四季也是一服良药

责任编辑: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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