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桥的脸孔

左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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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你,只需要一秒。
彩色的滑翔伞在天空悠然地飘,我从黑麋峰的上空摇摇而落,落在了这个一眼便万年的地方。
杨桥。
古人的性灵如此旷达,说什么“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而我如此浅陋,只会用世上最俗最俗的语言,描画你清新脱俗的脸孔。
你深如渊泉的眼眸让我看到了无限柔情,灿若流星的你的眼睛,于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闪现出火花的你的眼睛,游鱼为之沉溺的,你的眼睛。
你弯如新月的眉让我看到了绵绵深情,如黛色青烟缥缈悠远的你的眉,细长如柳叶的顾盼之间秋波流转的你的眉,飞鸟为之沉醉的,你的眉。
你眉眼盈盈的样子,在浅灰色情书一样的天空下一览无余,在淅淅沥沥凄凄迷迷的微雨里欲说还休。
走进你的眉眼里,我像行至朝雾里,坠入暮云间。
走近你的眉眼里,我不需要音乐的衬托、花的装点和水果的清甜。因为你会用一颗极其丰美的心为我演绎高山流水,用隽永的灵魂捧出一朵出其不意的娇艳,草木自然的馨香让我步步生莲。
我甚至不需要用多余的颜色涂画你的眉眼,螺子黛实在逊色,大地色眼影也配不上你天然去雕饰的容颜。
念你的眉眼,口念,心念。
念你的眉眼,在风里,在让每一个毛孔都舒坦的风里。当这山川上如翻云般浓密的树都长成了参天古木时,当这流水里的落花随着河岸的曲线轻快远行时,你的眉眼温润起来,你的笑容妩媚起来。
多好多好!
我在浅水里铺就的一个个参差错落的石墨盘上跳跃,就像指尖在琴键上跳跃。水在此时完全成了最奇妙的流金的织锦。睡莲睡着,这些在变幻莫测的绿色水面上,反映着天空、池塘、岸边,以及在这些倒影上盛开着的清淡明亮的睡莲,睡着。它们创造了难以置信的水上风景,优美的身影如同一个个漩涡。这些粉的、紫的、白的魔幻载体,让所有短暂的生命获得了永恒。
我面前的一切,兼备了造型和理想,这让我想到了天籁和诗歌。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某座山的云雾间飘来了炊烟,沿着绿水边走过桥,就在山脚下,就在山脊里,一簇簇农户里最惹眼的一座新砌的四合小院,赫然入目。古意流韵,无处不散发着中式院落的婉约风情。
绿叶粉荷水中铺,青瓦白墙安上屋。圆月斜影天际浮,天上人间心中湖。拥有这座小院的人,一定是这样一个人,他会在缠绵的雨水、虫鸣和日影中找到自己的心,他深谙雅意的内蕴。
绿竹环绕。它们无处不在,清新可人。
就因为这点遥看去颇具生意的绿,与漫山遍野的绿相应和,往高处,往深处,往峰顶和苍穹的衔接处撒下大网,辽阔而沉静。它的存在剔除了小院里冗余、芜杂、无趣的部分,让那大红的院门、乌黑的轩窗,越发灵动鲜活,越发古朴素丽。
篓子、提篮、推车、筐;镂、耙、犁铧、锄头、锨;镢、镐、扁担、推车、镰,安放角隅,像油画里的静物,粘泥带草。陈旧的木柄是农人皲裂手掌里的安稳,生锈的铁具已经学会了辨识女人额前汗滴与父亲头顶草帽的气息。这些给簇新的院子增添了活的灵魂的物事,就像深山里的鸟鸣,喳喳又叽叽,哇哇且咻咻,还有那可爱的哑哑、嘎嘎、咕咕,这不同声部的合鸣,唱醉一湾水,唱响杨桥的日与夜、晨与昏、古与今。
院子的主人是位老爷爷,他出门迎客的笑容与杨桥亲和明澈的眉眼无异。到底是灵山妙水的滋孕,才让这里的村民面慈心善,举手投足都带着盛情美意,让人愿意真心去亲近。
要走了,我的发丝吻住第一滴雨。老爷爷追出来,手里拿着一包烟。他要给每个来到小院的人,点上一根烟。仿佛这烟的缭绕,会让过客避开某些沉重的心事,伸一个轻松的懒腰,打一个无所顾忌的哈欠,心无旁骛地做个闲人。
“喝杯茶呀,客人!多来看看呀,客人!”
雨大起来,帘幕遮住了我的视线。杨桥,我努力地回眸正对上你的眉眼。天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少美好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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