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茂椿：侗族，居长沙。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顾问。在《诗刊》《民族文学》《诗选刊》《绿风》等报刊发表诗作。出版诗集《放飞》和散文集《苍山血脉》。部分诗文获奖并入选一些选本。
一
草木方符咒化水，复活
前人传承的骨头，你不用
石膏夹板支架，无须禁锢
伤后呆滞的肢体，骨伤科
一场大冰冻的伤痛集聚地
诗说不出疼痛，平静的光
从窗口化为碎片，点亮忧伤
往后，伤者祈祷期待
人能简单拆装组合就好
有无害处，但确信无痛
二
骨在我们，是生命组织
不是僵硬字里的笔画
自信的坚强，提升过多少诗意
体内最好的诗，经常过软
骨钙，有必需的密度硬度
文字才能一笔笔传承思想
补钙，难写出万事大吉的意境
钙的流失，藏匿不了立意
和生命的隐患，为你我
天空的支撑，可能松懈
不堪一击
三
无疑义，这里治各种骨折
你笔下诸多原因的错位开裂
及生活无奈的破碎
我是陪人，体会不到伤者
祸及骨骼简单或复杂的心思
无聊无眠的走廊溜达问号
不需灵感的体验和无病呻吟
安静或痛苦发声的治疗
被各不相同地写入诗句
而各种医院，都治不好
骨气缺乏之症
四
出手术室的人不愿回忆
刀子锤子钳子钢钉钢丝
敲击穿透捆绑着骨头
所有归位，离不开意志
幸亏局麻，没有疼痛
并不等于诗句将会平静
病痛的身体反而真实
他与家人的术后通话
几个词隐约而震撼
动物，屠宰，骨血
五
放晴的，不仅是天空
人们联想到白大褂手术服
护送或忐忑的词语细腻
在手术室外祈祷，半小时
50分钟，一小时后
手术的用具构思完美吗
厚重大门开合，没惨叫声
屏蔽不了当下和往后的担忧
影响一首好诗的艺术高度
打开的皮肉和重组的骨头自知
为伤者，它们一直惨叫
默默经受重生的磨难
六
没有月亮，心里有几颗星星
陪护的六七个夜晚，诗句零碎
消炎水纱布轮椅拐杖，可爱的词
中心词肯定是开刀吃药吊瓶
此起彼伏呼唤医护的扩音
冷冰冰没有片刻诗兴
焦急或平淡，充斥上午下午
无声滴注的走廊病室
镇痛泵的安慰或许有用
中药艾灸药包亲人般温暖
一个老人指导另一个老人
在自助设备打出每日清单
七
我观望病房里先后几位病人
男和女，40、50、60岁
还有幼儿、学生的骨折
一场冻雨结冰的祸
一地鸡毛，凑成的语句还算融洽
主题是，接受现状相互宽容
术后数天，两人出院
新来了70岁和20多岁的
入夜，中学生高声组团夜战游戏
转换成大学生与女友的不眠通话
有些声响，是可删的无益词句
八
邻床上午出院，保洁员做卫生
像我对写作的内容增删修改
她们无疑是其中的温暖部分
晚上没来病人的话，你可睡这
陪夜不易，一室四病床多有不便
而她们一轮轮地消毒卫生清洁
加快病床周转，我毫无诗意
为我们病床的打理，说几次谢谢
而新病人很快就来，从没打算
用病床作为陪床，我还对
忙碌的保洁员，说谢谢
九
财鱼汤利于恢复，医生说
饭菜不忌口，像有味道的诗句
诱人食欲，从术前术后禁食
解放出来，病人的胃露出欣喜
饭点丰盈在一首鲜活的诗里
医生护士短句般来后即走
病人与陪护围着食堂窗口
轻言细语的，排队静候
平铺直叙的，被问句打断
有人静悄悄一菜两饭端走
有人高声急迫，两荤一素一汤
另来个辣椒炒肉
十
好诗并不是都会神秘
神秘膏药，慢慢开悟
说声手术成功，把X片
迎光照亮，星月归位
手指向清晰的板块线条
没有呻吟痛苦，诗歌的期待
确是如此，我心里清楚
骨肉遭此磨难
是仁心妙手，钢丝钢钉
收拾了旧山河的破碎
责任编辑：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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